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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

站在冷凍櫃前,想看你最後一眼,當白布掀開看見你臉上有一抹滿足的笑容,就像是假裝睡著的笑容,我心中不禁釋然,因為你的臉很清楚的告訴我,你已經脫離了昨天才開始的疼痛,了無牽掛、沒有遺憾、沒有恐懼,很滿足的飛向天堂,在上帝的懷裡,我也循往例,親了你的額頭、雙頰、鼻頭、下巴,當你緩緩的被推入冰櫃時,我也不擔心你會被凍著,因為你喜歡喝冰茶加茶冰,洗澡,冰水加冰塊,越冷越冰你越喜歡。我也馬上決定在火化之前,不再瞻仰遺容,我要把此時這麼美的儀容,長留在腦海中,做為永久的懷念。

一整天我在你床前,都跟你說“你好幸福”,幾十個弟兄姊妹還有親戚們,從早到晚一直圍繞在你的身旁,一個個的向你告別,說感謝的話,你帶出去玩過的人,都希望你到天堂,先去探路找好玩的地方,再帶他們去。

本來你是早上要出院,中午到教會去跟彭牧師、晏牧師過生日,結果卻是二位牧師整天在床前陪伴、為你唱詩、禱告,你是何其有幸,以前你說追思禮拜要在星期天下午,因為你不想麻煩弟兄姊妹,為了你的追思禮拜,而多跑一趟教會。沒想到你走也選選星期天,不用個別通知,大家都知道,也方便去看你。

你說過要轟轟烈烈的死掉,不要窩囊的活著,假如有一天不能動,要人待候,你會自行了結。你是這麼貼心、不想拖累家人,更讓人不捨。

回想你的一生,實在太精采。當兵時,你自願選擇陸軍步兵最操的單位。在你腎結石疼痛時,代表陸軍參加全國游泳比賽,連報名三個項目,在下一個比賽項目點名時,你在參賽的游泳池中喊“有”,引來大家驚嘆的眼光,結果三項都有優異的成績。當比賽一結束,一旁待命的救護車馬上把你送去醫院,你為了團隊的榮譽,忍痛參賽。

你參加過童子軍,救國團、義警、後備軍人等各種社團活動,你也及時的愛人、幫助人,想到的就馬上去做,尤其是戶外休閒活動,你這一生真是沒有遺憾。

我真的很佩服你,尤其是最後10天的表現。在你最後一次去急診的前三天(12/21),你開始整理你的衣物,你知道你活不過明年夏天。你坐在躺椅上,告訴我,這件衣服適合誰穿、要給誰,我就一件件、一包包、一箱箱的打包好,只留下幾件明天夏天可能會穿到的衣服。你選了一套品質最差的黑色西裝,陪你火化。你說反正要燒掉,穿這一套就可以了。你是這麼的從容、鎮定、沒有不捨、擔心、害怕。

在病床上,你和詩班指揮昌信,把幾個月前,我們擬好的追思感恩禮拜程序做最後的溝通,決定詩班、會眾唱哪一首、序樂、殿樂又用什麼音樂,也試穿最後要穿的那件衣服,怕你有腹水,衣服會扣不起來。佳欣幫忙把腰身放大,結果你腹水消了,穿起來剛剛好。

護士小姐說,你有交待,要在清醒的時候,穿上最後的一件衣服,當你血壓下降到差不多時,徵得你的同意,就幫你在床上洗頭、擦身,我扶你坐起來,你還把手舉起來我們穿。衣服穿好後,你的姑丈來看你,你第一句話就說 “成了”,你已做成了世上一切事情。早上我跟你說:「晏牧師要來看備你,已經在路上了。」你說:「好,我等他。」你的鎮定,真讓我折服。中午彭牧師來,要帶大家為你唱詩歌,你不動的身體,竟然會轉向他,護士要為你打止痛針,你又自動把身體回正。你一直都知道你在做什麼事。

這幾個禮拜,我都沉浸在你最後滿足的笑容,整天有親友圍繞的畫面中,想到你這一生很精采,想做的事都做了,還有前一天下午已經開始的疼痛,對你來說,已經沒有生活品質了。你適時選擇離開,為此生劃下了完美的句點。我對你的懷念,取代了哀痛,我知道每次的懷念,都會帶著淚水,我卻願它陪我一生,我不覺得你已離我而去,因為你的精神,永遠與我同在。讓我們相約在主裡。

愛你的有妹
2006.01.28 除夕夜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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